高佃亮剪紙作品“福”。 　　本報記者 邵玉姿攝

逐夢人  高佃亮

河北省張家口市蔚縣人，自幼隨母親學做窗花，現為河北省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蔚縣剪紙）代表性傳承人、河北省首屆一級工藝美術大師。

鑽研：融入更豐富文化

窗外，寒風凜冽，氣溫已接近零下20攝氏度。

室內，暖意正濃，高佃亮端坐在桌前聚精會神以刀刻紙。

刀口朝內，刀尖垂直向下，順著宣紙上事先勾畫好的“紋路”下刀、收刀，先內后外、干脆利落……不一會兒，一幅栩栩如生的荷花圖便在高佃亮的刀尖下呈現。戲曲臉譜、古裝人物、祥禽瑞獸……河北省張家口市蔚縣職教中心的剪紙工作室內，挂滿了高佃亮的剪紙作品。

蔚縣剪紙，以刀代筆，以刻為主。“蔚縣剪紙講究心手配合，刀隨心動。刻的過程也是注入自己思想的過程。有了思想，刀下的作品才有生命力。”高佃亮說，一樣的圖案在不同剪紙藝人的刀尖下會呈現不同的風格。

高佃亮第一次接觸剪紙是在6歲那年。那時，母親每天都會在家剪紙以補貼家用，高佃亮便跟著學起來，沒過多久就熟練掌握了蔚縣剪紙的刻染技藝。“剪紙給我帶來了自豪感。”高佃亮說，上小學時，自己剪的窗花就有人買，別人的肯定讓他對剪紙越來越感興趣。初中輟學后，剪紙便成了高佃亮的營生。

他不僅以剪紙謀生，更是痴迷於此。在各地兜售窗花時，看到精美的剪紙作品，高佃亮總會以多換少、千方百計買回來細細琢磨、研究。為了提高剪紙技藝，餓著肚子站半天，觀看其他藝人刻紙刀法和配色染色技巧，對高佃亮來說也是常有的事。

作為全國唯一的點彩剪紙，蔚縣剪紙重刻更重染。染得好了，剪紙的神韻就出來了。“蔚縣剪紙原來的染色較為死板，尤其在刻畫人物時比較明顯。”高佃亮說。有一次，他在偶然間看到了幾幅年畫娃娃，畫卷色彩艷麗明快，娃娃面部表情活靈活現，令高佃亮眼前一亮。“為什麼不可以把這些繪畫技巧也融入到剪紙中呢？”高佃亮便多次前往天津楊柳青年畫社學習手工彩繪技巧，在此后的創作中還大膽吸收中國水墨畫和中國工筆重彩畫等手法，為蔚縣剪紙注入了更豐富的文化內涵，推動了蔚縣剪紙技藝的創新發展。

“繼承傳統藝術的目的是發展。”高佃亮說，“中國的文化底蘊如此深厚，需要不斷地學習，為剪紙融入更多文化元素。”

傳承：帶動更多人參與

“刀尖垂直向下，下刀要干脆，一定不能分心。”剪紙培訓室裡，劉潤芬正手把手教學員們刻制剪紙。作為蔚縣剪紙的頂尖刀工之一，今年45歲的劉潤芬是蔚縣職教中心剪紙刀工教學教師，2017年，她還參與了北京2022年冬奧會及冬殘奧會會徽剪紙版的制作。

“做手藝就是要一絲不苟、踏踏實實、精益求精。”15歲拜入高佃亮門下，30年過去了，師父的這句教誨劉潤芬仍記得清清楚楚。把得嚴，才能學得實。“記得當時學剪紙，光制作刻刀我就學了兩年。”劉潤芬說，“要想手藝被認可，那得先把刀刻明白了。”錘、銼、磨、淬……制作一把刻刀需要經過多道工序，非常費功夫。劉潤芬以前最怕師父來檢查刻刀，“重做是常有的事”。但正是高佃亮的嚴格要求，才成就了劉潤芬現在的好手藝，也為蔚縣剪紙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優秀藝人。

“傳承的關鍵在於人。”高佃亮說。1990年起，高佃亮創建的單堠亮星剪紙廠便正式收徒傳藝。這是蔚縣第一家公開收徒的“窗花社”，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僅剪紙廠所在的單堠村便有50多戶人家加入，縣裡其他幾十個村庄也陸續有人來報名。“來學藝的孩子大多家庭貧困，對他們來說，來剪紙廠不僅管吃管住，還能學門手藝，是件好事。”高佃亮說。1998年，剪紙廠搬到了蔚縣縣城，前來學習的人更多了。此后，高佃亮還與蔚縣殘聯聯合辦學，學徒也從貧困戶、殘疾人，逐步拓展到全國各地的剪紙愛好者。

發揚：搭建更廣闊平台

2020年11月，高佃亮帶著自己的剪紙作品走進了第三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能去進博會向世界朋友介紹咱們蔚縣剪紙，我感到非常激動，也非常自豪。”為此，高佃亮特意帶上了自己新創作的《長城萬裡圖》。

展台前，黑白色調的10米長卷徐徐展開，從山海關到八達嶺再到大境門，長城沿線的重要節點一一呈現，引來不少觀眾的圍觀和贊嘆。展會現場，就有上海一家文化公司代表當場提出合作意向。“未來，將由他們搭建平台，我們提供技藝，共同把蔚縣剪紙推廣到世界各地。”高佃亮說。

對於高佃亮而言，進博會不僅為傳統剪紙技藝搭建了一個展示的大舞台，也為自己提供了一個借鑒學習的大平台。新奇有趣的高科技產品，琳琅滿目的非遺作品……高佃亮看得興致盎然。年近花甲，對科技前沿、未來趨向，高佃亮仍飽含熱情。“真是大開眼界！文創產品將是未來蔚縣剪紙產業發展的方向。”回到蔚縣，高佃亮久久不能平靜，新目標、新方向為他注入了一股活力。

從事剪紙產業過程中，高佃亮一直在不停地摸索。最初，賣窗花時想著如何提高技藝﹔窗花市場萎縮后，高佃亮轉向了剪紙挂歷、剪紙台歷、剪紙賀卡、剪紙畫軸……“剪紙是一門隨著時代不斷發展的藝術。”高佃亮說，在制作剪紙畫軸時，他發現剪紙色彩易褪色，無法長時間保存。為此，他先后把礦物質色、油畫色、國畫色、彩噴的色漿等用在剪紙上，反復試驗，終於找到了一款能顯示剪紙最佳效果但又不掉色的材料。“現在的蔚縣剪紙，不僅實用，更具有觀賞性，值得收藏。”高佃亮說，“未來我們還要推出更多作品，推動蔚縣剪紙走向更廣闊的舞台。”

《 人民日報 》（ 2021年02月13日 0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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