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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新而生(報告文學)

施 芳 周舒藝
2024年08月28日08:41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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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慢慢地從東邊爬上天空。

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洋溢著朝氣。上班的人群,從車水馬龍的北京西直門外大街,匯入嶄新的金科新區——曾經的北京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動批”,如今的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

而在與北京一河之隔的河北省永清縣,不到5點,張新環就醒了,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自打20年前在“動批”開始賣服裝,她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從所住的小區走到“雲裳小鎮”,不過十來分鐘。一路上,張新環和熟識的商戶說說笑笑,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在肩頭上下起伏。

走進位於雲裳國際服裝城一樓的自家店鋪,理貨、上架新品、查看訂單……張新環一刻不得閑。牆上、貨架上,一件件新中式女裝,十分打眼。

7點剛過,一名外地的老客戶走進店裡。

“這件藕荷色小衫,什麼價?”

“不包邊69元,包邊79元!”

“那給我1到4號,各來一件。”

張新環麻利地挑好衣服,裝進一個紅色購物袋裡。

袋子上,印著“淘金屋北京動物園東鼎2樓甲78號”等字樣。“淘金屋”是張新環在“動批”時注冊的商標。這些袋子是原先在“動批”做買賣時准備的,定制了20多萬個,一直用到現在。

日子過得真快。一晃,張新環離開“動批”快10年了。

今年元旦,她帶著孩子到北京動物園游玩,情不自禁走到昔日的“動批”一帶。看著整潔的馬路、氣派的樓宇,她自言自語:“‘動批’大變樣了!”

2014年春天,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考察工作並主持召開座談會,提出“調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10年間,這一重大部署落地生根、開花結果﹔10年間,一幅高質量疏解發展並舉的新時代畫卷,徐徐展開。

“動批”疏解,是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的標志性項目,成為這幅畫卷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10年前的那個春天

上世紀80年代,“動批”應運而生。到2013年,北京動物園周邊已有12家服裝批發市場,建筑面積達35萬平方米,攤位1.3萬多個,從業人員超過4萬人。“動批”成為中國北方地區最著名、最具影響力的服裝批發集散地。

1998年,張新環從山東老家來到北京,先是賣蔬菜水果,后在“動批”老天樂市場當起了導購。有一陣子賣唐裝,生意特火,一天賣出好幾千件。

“這樣替別人吆喝,還不如自個兒干!”說干就干,她拿出全部積蓄,又借了點錢,租了一個4平方米的檔口。

“咱家祖祖輩輩沒人做生意,賠錢咋辦?”老父親擔心。

“賠了,大不了我再去賣菜!”認准的事,張新環不回頭。

那時候,張新環沒少吃苦。冬天,大鐵棚子裡沒暖氣,凍得縮手縮腳﹔夏天,棚子裡像蒸籠,汗直往下淌。檔口小,坐的地方都沒有,踩著細高跟鞋站一天,雙腳到晚上總發脹。

苦是苦點,可錢沒少掙。張新環記得清楚,那些年,靠著“動批”,幾乎干啥都掙錢。不僅服裝銷路好,就連市場周邊賣盒飯、礦泉水、茶葉蛋的,腰包都掙得鼓鼓的。

當年“動批”的人氣有多旺?每天顧客在10萬人左右,節假日單天最多達15萬人。隨之而興的是圍繞“動批”的倉儲、運輸、餐飲……最高峰時,“動批”一天流動人口近30萬人。

北京動物園門口,原先有一座過街天橋。每逢節假日,到動物園游玩的、逛“動批”的,天橋上人流如織。因為擔心人多把橋踩塌,后來干脆把天橋拆了。

豐富生活,繁榮經濟,“動批”一度功不可沒。然而,問題也接踵而至。人多、車多、貨多,環境臟亂、交通擁堵、治安事件頻發、消防隱患等問題,成了西城區乃至北京市的一塊“心病”。有人給“動批”算過一筆賬:“動批”年均創造經濟效益約6000萬元,但政府支付的治安、交通、環境等管理費用也不少。

“動批”成為當時北京“大城市病”的一個縮影:人口密度過大,交通擁堵不斷加劇……

種種問題,在10年前的那個春天,有了答案。

2014年早春時節,2月25日至2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考察。

在北京市規劃展覽館看科學規劃,在雨兒胡同談民生改善,在北京市自來水集團第九水廠思環境治理,在首都博物館論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總書記一路看得仔細,問得深入。

“建設一個什麼樣的首都,怎樣建設首都”,習近平總書記高屋建瓴、舉旗定向:明確城市戰略定位,堅持和強化首都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的核心功能,提出建設國際一流的和諧宜居之都的目標,要求調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部署京津冀協同發展重大國家戰略……

“總書記的講話,為首都未來發展指明了方向,特別是為破解核心區的發展難題提供了根本遵循。”

“西城是首都功能核心區。對照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提出的要求,反思西城的工作,必須深刻思考哪些‘應該為’、怎樣‘更有為’、哪些‘不該為’,使西城發展更加符合首都功能核心區的定位。”

“這一次,我們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處理好進與退、留與疏、舍與得的關系,調整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

“哪些是非首都核心功能?”

“比如‘動批’這一類的區域性批發市場,佔用資源多、勞動密集型,不符合首都‘四個中心’的城市戰略定位,不符合首都功能核心區定位。”

…………

那段時間,會議、討論、調研在北京市、在西城區密集展開、有序推進。圍繞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精神,大家進一步統一了思想認識。

“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給了我們疏解‘動批’的底氣。現在,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在北展地區建設指揮部那間臨時辦公室裡,指揮部的同志滿懷信心。

“千難萬難,我們一定要‘啃’下‘動批’疏解這塊‘硬骨頭’,堅決打贏這場攻堅戰!”時任指揮部總指揮孫碩與副總指揮李玉慶為大家加油鼓勁。

“動批”疏解,按下了啟動鍵。

“牽牛要牽牛鼻子”

疏解,說白了就是做減量。減量發展,這是西城區黨員干部從未遇到過的新課題。

問題的答案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中。學習使西城區黨員干部思想認識得到提高:在京津冀協同發展大背景下,以非首都功能疏解為突破,探索形成以“規模約束、功能優化、空間提升”為鮮明特征的高質量發展模式,正是時代賦予的使命和擔當,“功成必定有我”。

疏解從哪裡入手?

俗話說,“牽牛要牽牛鼻子”。市場,重點在“市”,而不在“場”有多大、樓有多高。有黨員干部提出,“市”的關鍵在商戶,不妨先從做商戶工作入手。這一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家的響應。

2015年的春天到了。“動批”商戶感受到不一樣的氣息——

數輛吊裝車、卡車聚集在四達大廈門口,吊臂高高抬起,伸向樓頂。“金開利德國際服裝批發市場”12個大字的招牌被緩緩卸下。

不到一個月,“動批”的戶外牌匾、標識、廣告等全部被拆除,總面積達5000多平方米,相當於12個籃球場。

“‘動批’?外面牌子都沒了,要關門了吧?”

“聽說了嗎?‘動批’的牌子都摘了!”遠在廣州、杭州等地的“動批”供貨商也聽到了風聲。

整頓“僵尸車”、治理“黑物流”、取締“地下旅館”……多個部門聯合,打出一套“組合拳”。

“動真格了!”商戶們議論紛紛。

可真的動起來,難題一個接著一個。

市場疏解,涉及產權方、市場方和商戶。有的是產權方把地租給市場方,市場方拿錢蓋樓,然后把檔口租給商戶,商戶又層層轉租,多的倒手六七回。如此復雜的關系,如同一個又一個“扣”。

更難的是,產權單位中有央企、市屬企業、民營企業、事業單位,竟沒有一棟樓的產權屬於西城區。

“扣”該怎樣解?從學習思考中找出路。

就在指揮部同志犯愁時,當年股權分置改革的思路觸動了大家。那場改革,監管部門對2000多家上市公司沒有提出唯一標准,而是採取了一司一策、綜合統籌的方法,效果很不錯。疏解工作能否借鑒這種辦法,來個“一樓一策”?

一個創造性的舉措就這樣付諸實施。

萬容天地市場原是北京建筑大學科貿樓二期項目,由學校提供土地,市場方出資建設。項目建成后,市場方享有20年使用權、經營權,20年后建筑物無償歸還學校。

疏解時,擺在北建大面前的有三個方案:一是學校籌措疏解資金,把整棟樓全部拿下﹔二是學校留兩層樓,其余交給政府﹔三是整棟樓由西城區政府購買。經過反復論証,最終決定採用第三種方案。

方案一出,教職工中炸了鍋:“什麼?那棟樓蓋了8年,剛經營3年,就要收回去。這下地沒了,樓沒了,錢也沒了!”

“‘動批’疏解是北京市重點任務。學校籌措資金壓力大,採用第三種方案,咱們經濟上雖然有損失,但以后周邊環境提升了,對學校發展大有好處。”從疏解政策講到高校擔當,從提升環境品質說到學校長遠發展,學校召開職工代表大會,擺事實、講道理、議未來,大家的思想認識逐漸趨於一致。

於是,西城區政府在北京市支持下買下了那棟樓,市場疏解需要的資金問題迎刃而解——這,就是“產權換疏解”。

再說“拆”出來的金科廣場。如今,這個佔地6000多平方米的開放式廣場,讓高樓林立的金科新區有了透氣的空間、舒展的天地。誰能想到,這個廣場是“拆”出來的,這裡原是眾合市場與天和白馬市場的一部分。市場拆除后,產權方北京礦冶研究總院得到資金,市場的疏解得以推進。同時,指揮部通過協調,讓產權方損失的面積在豐台區異地平移——這一招,叫“減量平移”。

干工作各有各法,貴在得法。8棟樓宇,12個市場,逐個推進。“產權換疏解”“減量平移”“政府引導基金”“稅收推動”“股權收購”……“一樓一策”,解開一個個“扣”。

疏解,關鍵在人,找到起關鍵作用的人至關重要。

聚龍市場負責人高長敏就是一個關鍵人物——“有事找老高!”指揮部同志常挂在嘴邊。

老高何許人?究竟有何能耐?

說起來,在聚龍市場之前,老高就“搬過兩回家”。先是在北展西大館,后是在華堂老聚龍市場,每回他都是二話不說,不計得失,帶頭挪地兒。老高還經營著“動批”一帶最大的物流站,幾乎沒有商戶不知道老高。

“老高,可找到你了!”一天,聚龍市場疏解組組長李雲偉急匆匆跑進老高的辦公室。

“別的事都好商量,這事可別打我主意。”聽明來意,老高一邊擺手,一邊算起賬:自己和聚龍產權方簽了20年合同,剛開張沒幾年,又趕上疏解。這些年為了養市場,給商戶這優惠那優惠,自己貼了不少老本,還沒完全收回來。

老高嘴上沒答應,心裡卻明白,私底下把北京新聞看了又看,腦海裡不住翻騰:“動批”留不住了,疏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早疏解,早主動。往后去哪兒?干啥買賣好?

不久,李雲偉和老高再次探討起聚龍市場疏解的事兒。

“你想不想帶頭打個樣兒?”李雲偉問。

“誰都想做頭一個,墊底兒有什麼意思?我早想通了。”老高明確表態。

很快,老高主動做起了商戶的工作。

有一些商戶,自以為越鬧,賠償越多。老高挨個兒打電話,把這些人一一找來。

“老高,給錢吧!不給錢,我們就鬧!”有人嚷嚷。

老高的臉色嚴肅起來:“你們要信得過我,該給的賠償一分都不少。誰要是胡鬧,我今兒把話撂這兒,甭說錢了,犯了法得先治罪……”

見那些商戶低頭不言語,老高又做起了思想工作:“現在的政策都很陽光,你們放心吧。”一來二去,大家漸漸打消了“鬧”的念頭。

功到自然成。2015年12月31日,聚龍市場平靜閉市。

轉眼到了2016年。這天,已擔任指揮部副總指揮的李雲偉又找上門來:“老高,疏解眼下推進得有點慢,你還有什麼好辦法?”

“這事兒,得刨根!不刨根,絕對辦不好!”老高語氣不緊不慢。

“怎麼個刨法?”

“清物流!”老高斬釘截鐵地說。沒有進貨、出貨的地方,等於斷了市場的“咽喉”。

一旁的人大吃一驚:老高這是要斷自己的財路!

得知物流站要拆除,各個市場的老板輪番給老高打電話,勸他別干傻事,后來他干脆把手機關了。還有人出高價買物流站,老高也壓根兒沒動心。

“要算個人賬,咱是損失了。但瞧瞧這大樓,多氣派!人家一張桌子上收的錢,等於咱之前一年交的錢。”如今一走到這一片,老高總會禁不住感慨。“你們找我?上展覽路榆樹館百姓生活服務中心。”除了這一攤子買賣,現在他還在內蒙古滿洲裡從事跨境電商監管服務。

2017年11月30日,隨著東鼎服裝批發市場完成“使命”,“動批”12個市場全部閉市。閉市那天,有的商戶流淚了。指揮部產業發展處副處長劉林也流淚了。大伙兒聚餐后,他忍不住哭了,“憋不住了。淚中有受過的委屈,也有完成任務后的喜悅。”

“干部的心裡是裝著咱們商戶的”

2013年底,聽說北展地區建設指揮部成立了,當時在西城區委統戰部工作的劉林立即報了名。

“這份差事吃力不討好,別人躲都來不及,你干嗎出這個風頭?”不少人好心相勸。

“工作都是人干出來的,趁年輕,闖一闖唄!”那時,劉林剛三十出頭。

劉林萬萬沒想到,“苦頭”在后面。

當時,劉林既擔任指揮部產業發展處副處長,又是天和白馬市場疏解組成員,和商戶打交道最多。

“動批”疏解中,每周固定時間,指揮部、產權方、市場方、商戶代表一起坐下來,開誠布公進行溝通。

那陣子,劉林最怕中午吃面條。單位食堂每周二中午吃面條,而天和白馬市場的溝通會就排在每周二下午。吃了面條,他又要面對商戶了。

商戶中,劉林和八姐打交道最多,起初讓劉林最發怵的也是她。

八姐是誰?

八姐,全名王鳳惠,因在家中排行第八,許多人都叫她“八姐”。東北人,嗓門大,脾氣火爆、爽直。她在“動批”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商戶中人緣也不錯。

正當八姐在天和白馬市場買下檔口、准備大干一場時,傳來了“動批”疏解的消息。那時她還在外地,火急火燎地往北京趕,一大早就去了指揮部。

“市場關了,我們去哪兒?損失誰來賠?”八姐連珠炮似的發問。

“這裡有兩個合同關系,你們和市場,市場和產權方。你們的合同是和市場簽的,隻能用解除合同的辦法來疏解……”劉林耐心地解釋。

說著說著,劉林留意到八姐的眼睛又紅又腫,趕忙換了話題:“你眼睛咋回事?”

八姐長嘆一口氣:“我愁得一宿沒睡覺。”

“咱們不是千方百計想早點把賠償拿到手嗎?可要是把身體累垮了,那錢還有什麼用?”劉林連忙勸八姐。

提到商戶,指揮部的同志們有這樣一個共識:“‘動批’商戶有的來的時候十八九歲,走的時候快四五十歲,青春和汗水都留在了這裡。疏解,必須依法保護商戶的合法權益,這是底線。”

他們一直盡可能為商戶爭取權益,保持與商戶的溝通,安撫商戶的情緒。“八姐,可一定不能沖動,有事咱們好商量!”劉林苦口婆心地做八姐工作,時不時給八姐打電話,一聊就是近一個小時。

“人家跟咱非親非故,憑啥這麼關心我,還不是為我好!”八姐漸漸轉變了看法,“干部的心裡是裝著咱們商戶的!”

也有些商戶一時想不通。

一次,有幾個人扯著嗓門喊:“不給我們解決問題,今兒沒完!”

有人把空礦泉水瓶“嗖”地甩過來,正砸中劉林肩頭。劉林隻皺了一下眉,沒有言語。

八姐的火噌地往上躥,“啪”地一拍桌子,眼一瞪:“指揮部做這麼多工作,不就是為了給咱們要回錢來嘛!人家幫你,你怎麼回過頭就翻臉!”后來,隻要有商戶沖劉林說出格的話,八姐當即就駁回去。

疏解最吃緊的時候,劉林得了亞急性甲狀腺炎,反復發燒,吃著退燒藥,每周二還是准時出現在溝通會的現場。劉林心裡清楚,“看到指揮部這邊換人,八姐他們就‘發毛’。”那段日子,他瘦了二三十斤。

其間,劉林還做了一次手術。“疏解正是節骨眼上,這耽誤一天,損失多大啊!組織上把這事派給我,無論多難都要把活兒干利落。”躺在病床上,劉林左思右想,“明天就是周二了,八姐他們來了咋辦?不行,我必須得去!”

第二天,劉林提前來到會議室,剛緩緩坐下,八姐就風風火火撞門進來。

“哎喲,幾天不見,聽說住院啦,啥病啊,裝的吧!”八姐揶揄他。

“膽結石,這回吃藥沒頂住!”劉林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右手不由自主按住隱隱作痛的上腹部,小腿旁的引流管、引流袋晃悠了一下。

“媽呀,還真動刀了,就這還上班,你不要命了?”八姐很驚訝,話語中充滿關切。

一場疏解,讓劉林和八姐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至今仍時不時打電話聊天。這不,今年7月的一天,八姐又給劉林打來電話:“劉林,我要搬家了!永定城·京津冀固安國際商貿城。你以后有時間,就上那兒找我!”

八姐總說很感激劉林他們,“要不是小老弟苦口婆心開導我,就沖我這暴脾氣,當初還不知道整出什麼動靜來!”

“做群眾工作的關鍵就一條——將心比心。”疏解過程中,指揮部同志總結出這樣一個規律,並時時記著這4個字。

他們有一個生動的比喻:西城區是“動批”商戶的“娘家”。

“我們要像嫁閨女那樣把‘動批’的商戶‘嫁’出去。”

“遷走只是完成疏解的半個圓,讓商戶在外面立得住、活得好、有發展,疏解工作才算圓滿。”

“動批”疏解后,人們欣喜地看到,在天津、河北的各個市場,忙碌著“動批”商戶打拼的身影……

早在疏解之初,西城區就著手與天津、河北等地政府進行對接——天津西青區、河北石家庄長安區、河北滄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由當地政府推薦合適的承接市場,指揮部多次組織大巴車送商戶到這些地方實地察看。

那時候,指揮部負責相關工作的同志,每個月至少要跑三四次外地市場考察。既然是“嫁閨女”,就要為“閨女”爭取更多的保障——到了新市場,租金減免多少?在當地生活,購房有沒有優惠?孩子上學的問題怎麼解決?他們都得和當地一一談好才放心。

后來,西城區相關負責同志還到承接“動批”商戶的外地市場回訪過,為的是親眼看看商戶在新市場的經營和生活情況。

“有什麼困難,盡管提。”時常有商戶現場反映訴求,回訪的同志也毫不含糊,“隻要有可能,我們當場就給解決。”

劉林還代表指揮部參加過外地市場的訂貨會、開業儀式等活動。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代表北京、代表西城區,給疏解過去的商戶鼓鼓勁。“娘家人”怎能不到場支持?

天津王蘭庄溫州國際商貿城、河北滄州明珠商貿城、河北永清雲裳小鎮……乘著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東風,一個個市場在北京周邊“拔節生長”,成了“動批”商戶們的落腳點。

沙荒地“長”出時尚小鎮

區域內,一個地方的疏解,有時需另一個地方的承接。這是大局意識,也是協同發展。

有眼光的企業家和具有大局意識的河北部分干部,捕捉到了這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

“想不到吧?10年前,這裡還是一大片沙荒地!”一見面,雲裳小鎮總裁趙曉東賣起了關子。

與其他承接“動批”商戶的市場不同,雲裳小鎮是全新打造,從一片沙荒地裡“長”出來的,是疏解非首都功能首批重點承接項目。

從北京豐台區大紅門出發,沿京台高速驅車約40分鐘,從臨空(永清)出口下高速,向西一轉,一大片時尚的波浪形建筑群映入眼帘——位於河北省廊坊市永清縣的雲裳小鎮到了!

如今,作為國家3A級旅游景區的小鎮,哪兒還有一點沙荒地的影子?面料區、輔料區、高級定制工作室、打版工作室、設計師工作室、展示中心、創研空間、電商中心、雲裳國際服裝城……走在小鎮寬闊整潔的街道上,一個個區域劃分清晰,一間間店鋪令人目不暇接,繁忙的物流、車流、人流交織成小鎮的熱鬧景象。

那是2014年,看到北京新聞,在北京大紅門經營了20多年服裝市場的浙江溫州人盧堅勝,腦海中立即閃過一個念頭:一定有大量的服裝市場、商戶、工廠會被疏解,得趕緊在其他地方尋摸一塊地,建一個大項目給承接住!

中等個兒,平頭,一身淺色運動裝,時尚得體,盧堅勝五十開外,看上去很是精神。多年做服裝生意的他,還當上了京津冀服裝行業委員會會長。

“有個好項目,要不要一起干?”盧堅勝立馬想到了自己的發小、人大碩士畢業的趙曉東。一次聚會,他開門見山問對方。

“老話說衣食住行,服裝可是剛需!”盡管從來沒接觸過服裝行業,盡管當時在西北地區還有房地產項目,趙曉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說干就干!盧堅勝和趙曉東等人馬不停蹄地考察了20多個地方,把環首都可承接服裝行業的點位看了個遍。

當時,雲裳小鎮所在的這一片是沙荒地,稀稀拉拉種著一些蔬菜,周邊人煙稀少。

攤開地圖:永清距北京60公裡,離天津60公裡,毗鄰規劃中的北京大興國際機場,京台高速貫穿全境。

就這兒了!2015年,盧堅勝和幾個溫州老鄉聯合成立一家公司,投資建設雲裳小鎮。永清縣委縣政府和他們形成共識:這不只是北京服裝業一次地理的“遷徙”,更要以疏解為契機,對服裝業態進行升級。

雄心勃勃的盧堅勝,請來專業團隊做規劃設計。一行人接連到意大利、日本、韓國等國考察。

“隻有商業肯定不夠,這麼多人過來后,還要吃住、生活。”

“我們要打造的是一個特色小鎮,主打創新、創意、創業,有生態、生產、生活,既宜居又宜業還宜游。”

“李白有名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咱們這個項目就叫‘雲裳小鎮’如何?多有詩意!”

在當地黨委政府和干部群眾支持下,盧堅勝的團隊沒日沒夜連軸干。征地、拆遷、修路、建配套設施、招商……小鎮一天天“長”了出來。 

兩年后,雲裳小鎮投入運營。近3800家服裝商貿企業和商戶先后來到這裡,其中就有不少“動批”商戶。

如今,雲裳小鎮已經打造出從面輔料採購到服裝研發設計、個性定制,再到展示、交流、交易的全產業鏈時尚平台。

“這裡服裝上下游全打通了,非常方便!”小鎮上,還有將工作室從北京798藝術區搬來的年輕設計師。小鎮離北京近,可及時了解行業信息,且面輔料齊全、產業鏈完善,成本卻比北京低不少。這對不少年輕設計師來說很有吸引力。

短短幾年間,包括“中國十佳時裝設計師”在內的200多名服裝設計師進駐雲裳小鎮,培育了130余個品牌,一些品牌在業內很有名氣。這,也是讓盧堅勝、趙曉東最為自豪的——現在的雲裳小鎮有一支頗具實力的服裝設計師隊伍。

作為“中國國際時裝周”的合作伙伴,近年來,小鎮已多次成功承辦“中國時裝技術獎(金剪獎)”賽事活動。

“這是疏解帶來的發展機遇。”盧堅勝說。

2023年,雲裳小鎮從“國家紡織服裝創意設計試點園區”升級為“示范園區”。

“隻有夕陽的技術,沒有夕陽的產業!”趙曉東篤信這句話,“堅持創意發展這條路,我們走對了!”

“他們服務很貼心,讓大家找到家的感覺!”對雲裳小鎮充滿期待的,還有包括張新環在內的商戶。

張新環口中的“他們”,是雲裳國際服裝城負責人卓彩鋒等人。張新環忘不了,她第一次嘗試直播帶貨就爆了單,直播間裡近1000人下單,賣出近2000件衣服。

她一下傻了眼:這麼多單子,她連電腦都不會用,一個人怎麼發貨?情急之下,她向卓彩鋒“求助”。接到電話,卓彩鋒二話不說,趕緊聯系快遞公司,又找了一個臨街店面,和五六個市場管理人員一起配貨、出單、打包,一直忙到晚上10點多鐘。張新環又接著收拾,忙到深夜一兩點。

85后卓彩鋒,年紀輕輕,卻已在服裝行業打拼多年。他從部隊退役后來到北京,替親戚打理專營羽絨服毛領的市場。

疏解后,他和商戶一起來到永清,負責服裝城管理。從管理面輔料市場到管理服裝市場,各行有各行的門道。個別商戶把積壓貨挂在那兒充當應季貨,他愣是看不出來。

卓彩鋒一頭扎進市場。漸漸地,他對流行趨勢、服飾搭配有了獨到眼光。

“你把拉鏈換成紐扣試試?”

“這個花邊的位置稍微往下移一移,會不會更好?”

“你把貨品位置調一下,把新品亮出來。”

每天,卓彩鋒不停地在市場裡邊走邊看,尤其關注商戶們的經營狀況,不時給他們提建議、出主意。“每天至少走2萬步,有問題馬上解決。”卓彩鋒揚了揚手機,“大樓一共6層,每一層都有微信群。還有服裝產業對接群,縣主要領導也在群裡,商戶的需求件件都有回音。大家真心希望商戶能留得住、發展得好!”

“美美這些年沒少給我傳授經驗,她是個實在人!”走到“淘金屋”前,卓彩鋒停下腳步,朝裡張望。“美美”是張新環的小名,市場裡的人都這樣親切地稱呼她。

“我那些不算啥,卓總才幫了我大忙!”聽到卓彩鋒夸自己,張新環停下手裡的活兒,笑著迎上來,身上穿的是自家剛上市的新中式馬甲,顯得很時尚。

原來,張新環的二女兒在北京通州區一所學校上學。剛來永清時,每天她都要趕回通州家中,第二天一早再奔過來,時間一長,累得腰都直不起來。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得知張新環的煩心事,卓彩鋒記在了心上,三番五次去協調,終於在當年9月將孩子轉學到永清一所學校就讀。孩子跟在自己身邊,張新環的心終於踏實了。

服裝城裡,張新環的店面有40平方米,貨品展示齊全。一條馬路之隔的家中,她養的花兒開得正艷,大魚缸裡魚兒自在地游來游去。“原先在北京,掙得多,但開銷也大。現在,開銷少了,也有工夫養花養魚了。”張新環笑聲爽朗。

張新環是個閑不住的人。早市打烊后,下午,她還要忙著去打版,上工廠看看——店裡的衣服九成都是自家工廠生產,要在朋友圈發新貨的圖片,給客戶配貨、發快遞……圓通快遞北方總部就在永清,發小件一單兩三塊錢,近的地方,今天發貨,明天就能送到客戶手上。

“霞姐,新上的貨品不錯!”從張新環的“淘金屋”出來,沒幾步,卓彩鋒就走到了“霞姐服飾”店鋪前,朝店主熱情地打著招呼。

“都是我自己搭配的!”順著聲音瞧去,齊耳拉直短發,牛仔褲配小白鞋,一個打扮時尚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她就是霞姐,“動批”老商戶、安徽人任翠霞。與其他開放式店面不一樣,她家的店面別出心裁地設計成半開放式,轉角處還拉著紗帘。霞姐有自己的想法:“這樣增加點私密感,顧客試衣服方便!”

“動批”疏解后,一些商戶輾轉了幾個市場,一時不知道去哪兒好。霞姐平日裡很有主見,大家都想聽聽她的意見。

“組團去雲裳小鎮”微信群裡,霞姐連發了幾條信息:“我覺得永清挺好,離北京近,交通方便。”“做生意最講究地段。”

“霞姐說得有道理!”“一起去,談個團購價!”群裡贊同的人越來越多,最后有200多人和她一起來到雲裳小鎮。憑北京的營業執照,他們都被免了3年租金。

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的霞姐,喜歡研究穿搭,從自己的“這一身”到顧客的“那一身”,她都時常琢磨。“店裡賣的衣服都是我搭配好的,顧客買回去特別省心!”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19歲,霞姐就到了北京。“動批”疏解時,她舍不得離開。現在到永清6年了,越來越習慣。她打定主意還要干下去:“盼著精品樓早點建成,周邊交通越來越好。服裝這一行我沒做夠,還想接著做!”

繼續南下150公裡,河北滄州明珠商貿城。一大早,前來拿貨的客戶已經趕來,曾經的“動批”商戶們忙著配貨、打包、發快遞。當初,得知“動批”要疏解的消息,滄州東塑集團負責人於桂亭敏銳地意識到:這是個大好機會,一定得千方百計接住!集團立即赴北京招商。一輛輛大巴車載著商戶來滄州考察。年近七旬的於桂亭親自接待,最多一天見了1000多人。一些商戶還被邀請到他家裡做客,大家感受到滿滿的誠意。當然,更重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優惠。

“北京疏解的,正是我們需要的。”滄州人這樣說,“對於滄州來說,這是一筆財富。”伴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推進,滄州市政府積極和北京西城區政府對接,簽訂了合作協議。滄州市不斷完善商貿城周邊的交通、學校等配套,“接納”北京來的商戶。

曾經的“動批”商戶,紛紛走向新的生活……而在北京,他們心裡惦記的“動批”,也已“脫胎換骨”。

“動批”向新而生

今年6月24日,一則消息快速在北京西城區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傳開:位於園區的奇安信集團參與申報的“超大規模多領域融合聯邦靶場(鵬城網絡靶場)關鍵技術及系統”項目獲得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二等獎。這是本年度網絡攻防領域唯一的國家級科學技術進步獎,也是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入駐企業第一次獲此殊榮。

那天一大早,和往常一樣,李坤跟隨上班的人群出地鐵、進大樓、上電梯,來到位於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B座6層的辦公區。他的思緒閃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午后——

那一年,他在北京讀大學,國慶節假期慕名來逛“動批”。走進金開利德,市場裡到處都是人。沒逛多久,他便頭昏腦漲,趕緊挑了幾件衣服,“逃”了出去。

如今再次來到這裡,李坤的身份已是神州數科的一名員工。整座樓,也華麗轉身為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標志性樓宇——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開闊的公共空間,整潔的辦公區域,隨處可見的綠植透著盎然生機﹔入駐的企業也很“高大上”——多家企業聚焦金融科技,其中不乏行業龍頭企業,也有正在孵化的小企業。

時光回到2017年年底。“動批”疏解完成后,關於“動批”地區的發展前景,西城區規劃了幾個方案,最終確定為金融科技方向。“入駐的企業一定要符合這一定位,做產業聚集,而不是簡單的租房子。”大家意見明確。

打開地圖可以發現,“動批”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往東南3公裡是西城區金融街,往北5公裡是海澱區中關村,可實現金融資源與科技資源的對接。這一產業方向,正符合北京市“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的定位。

這當中,兩個時間點尤為關鍵:2018年5月,西城區政府在北京金融街論壇上正式發布,啟動建設北京金融科技與專業服務創新示范區﹔一年后,經國務院批准,該示范區正式升級為“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

“動批”區域,正是金科新區的核心區。

說起企業落戶金科新區的故事,神州數科相關負責人馬洪杰直言:“這是一場政府和企業的雙向奔赴!”

金科新區的定位明確后,西城區負責同志來到國內金融科技領頭企業神州信息開展深入調研。企業的金融科技戰略、自主研發的分布式應用產品及解決方案、智能銀行解決方案等,讓他們產生極大興趣——這,不正是金科新區所需要的嗎?

2020年,神州信息旗下神州數科作為首批企業入駐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正式成為金科新區的一員。

“這裡離金融街、成方街非常近,一旦客戶有需求,我們的員工很快就能回應,不僅拉近了我們和客戶之間的物理距離,也拉近了心理距離。”馬洪杰深有感觸,“入駐金科新區,也有利於我們進一步強化‘金融科技’的戰略定位,深化市場定位和行業標簽。”

“金科十條1.0”“金科十條2.0”……隨著金科新區相關政策的出台及持續升級,神州數科在房租、稅收、項目等方面獲得扶持。“這為我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便利!”馬洪杰篤定地說。

2022年,神州數科又將企業最核心的研發機構之一——新動力數字金融研究院設立在這裡,陸續研發出“未來銀行架構ModelB@nk5.0”“九天攬月雲原生金融平台”等多個金融科技產品和解決方案。

今年5月的一天,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十層。可容納約200人的星漢報告廳座無虛席,高高的天花板上射燈閃爍,如星漢璀璨。由神州信息與北京立言金融與發展研究院聯合主辦的“2024數雲原力大會·新動力數字金融論壇”正在舉行。會議當天,共邀請到20多位重磅嘉賓、100多家銀行線下參會,吸引了500多萬人次在線觀看。

“‘朋友圈’擴大的背后,離不開金科新區的‘暖心支持’!”馬洪杰笑言。

“這裡是員工食堂”“這是健身房”“理發室”“洗衣房”“醫療室”……走進奇安信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總部大樓,副總裁楊洪鵬興致勃勃地講起企業落戶金科新區背后的故事,“原先,這些地方都是一個個擠擠挨挨的服裝檔口。我們重新設計后,空間一下子豁亮了。”

誰能想象,這裡原先是“動批”萬容天地市場。唯有幾部上上下下的大滾梯,還依稀可見當年服裝批發市場的模樣。

萬容天地市場疏解后,經過反復協商,北京金融街資本運營中心以樓的產權作價入股奇安信集團。

“投資企業就是投資未來!我們要為有夢想的企業搭舞台!”西城區領導的態度很明確。

“地處核心區,員工們上下班更方便了﹔作為一家互聯網安全服務供應商,我們離金融機構等目標客戶更近了,溝通、響應更加及時﹔自家有這樣一棟樓,貸款也有了優勢……”楊洪鵬一項項數著“安家”金科新區給企業帶來的紅利。

對於西城區來說,更需要有這些科技企業來此扎根、開枝散葉,培養產業氛圍,促進經濟增長。

立足金科新區,奇安信進一步擔當起我國新一代網絡安全領軍者的角色——2022年北京冬奧會期間,奇安信網絡安全保障團隊創造了奧運會網絡安全“零事故”的世界紀錄。如今,奇安信已是互聯網行業頗有名氣的企業。

初次來到金科新區的人們,有兩處必打卡之地。

一處,是新動力金融科技中心二層的平台。站在平台上,腳下,是繁忙的北京動物園公交樞紐。對面,今年年初剛完成改造的“北京金融科技中心”大樓矗立在藍天下,“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幾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棟從外到內煥然一新的甲級寫字樓,原是“動批”世紀天樂市場。大樓旁邊,是金科廣場﹔再往西,是北礦金融科技大廈……高品質樓宇和街區環境盡收眼中。

還有那些“看不見”的:這些樓宇中,有專注於應用系統的開發與服務、網絡支付清算、生活繳費、數據分析、大模型應用等領域的金融科技領軍企業,有在金融科技創新監管、標准創制、安全合規、資金支付等方面提供支撐的專業服務機構,有提供專業化行業解決方案的“獨角獸”或潛在“獨角獸”企業……

身后,樓內十層星漢報告廳裡,一場場高規格的盛會輪番舉行。2023年11月,與2023金融街論壇年會同期舉辦的第三屆全球金融科技大會正是在這裡舉行的:論壇、閉門會、大賽、展覽等20場活動精彩紛呈,來自全球16個國家和地區的260位重量級嘉賓出席並發表演講或參與討論,現場37項重磅成果發布……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個7月裡,活動也是一個接一個。

另一處必打卡之地,是位於樓內二層的那條150米長的“星河長廊”。長廊盡頭,一處名為“白澤迎溯”的創意雕塑,吸引著人們的目光:1000個密密麻麻疊放的衣架和2000個焊點,是向曾經在這棟樓中打拼過、奮斗過的3000余家“動批”商戶致敬﹔整體勾勒出的中國古代神話瑞獸“白澤”造型,寓意著未來,這裡將吸引更多金融科技“獨角獸”企業的加盟。

站在雕塑旁回望長廊,但見一長排窗口如一卷展開的長長的膠片,留存一幀幀時光的畫面——

在過去的10年間,經過區域性批發市場騰退、城市更新、產業升級三者統籌推進,“動批”書寫了壯士斷腕、涅槃重生的華章﹔如今,國內第一個以金融科技為主產業的示范區,第一個探索金融科技創新試點機制的園區,唯一一個被國務院確定的國家級金融科技示范區,正吸引著世界的目光,演繹著精彩的“大戲”。

常有國內企業和外國商團到這裡考察參觀。每次,這裡都有新變化。前不久,又有考察團慕名而來。面對客人,工作人員自豪地說出一連串數字:“根據最新統計,金科新區新引入金融科技企業和專業服務機構182家,注冊資本金超過1100億元,2023年形成三級稅收近20億元,是‘動批’疏解前的20多倍……”

一縷陽光吸引人們將目光投向遠方。樓外開闊地帶,一根高高的立柱上,6個大字格外醒目——“時代向新而生”。

不知是誰脫口而出:“陽光為新而歌。”

版式設計:沈亦伶

《 人民日報 》( 2024年08月28日 18 版)

(責編:楊文娟、方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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