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山，千峰競秀。

千峰山坐落於河北阜平縣，絕佳觀賞時節是仲秋之后。其時，天氣轉涼，漫山紅遍。最佳路線是從吳王口鄉銀河大峽谷穿越到龍泉關鎮千峰山，沿途可看瀑布遙挂，讀農家炊煙。

農歷九月初九是傳統登高之日。清晨，一行8人乘車從縣城出發。若不是兩岸幽黑的群山迅速退移，怎知車輛飛馳正趕往勝境千峰山？大約一個小時，車輛駛入吳王口鄉界，轉入了壽長寺銀河大峽谷。

遠遠地，聽到了轟鳴聲。有此前曾到訪於此的同伴提示，銀河瀑布要到了。轉一個彎，猛然間看到一大股雪白的浪從遠山頂端傾瀉而下。瀑布跌落谷底岩石，濺起飛花朵朵，洶涌澎湃猶如駿馬奔騰，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乘車繼續前行，道路兩旁青瓦木椽，土坯石牆，掩映在蔥郁的林木間。伴著晨光，農家炊煙裊裊，村庄霧靄蒙蒙、雞犬相聞。沿路兩邊，座座梯田依山就勢，那些砌地所用的鵝卵石久歷風霜閃亮光滑，見証歲月交替和村庄變遷。

此時，遠遠見半山腰有一牧羊老漢揮舞長鞭，歌曰：千峰山好地方，山高林密好風光，百鳥棲息把家藏……歌聲洪亮悠揚，激蕩不止，旁若無人，翻山而去。

找一平緩處駐車，大家裝好干糧和水，徒步前行。因興致濃烈，步伐自然輕快，在山路上奔走，一鼓作氣，轉眼就到了半山腰，此時山林愈發色彩斑斕。看到遠處有一片沙棘樹，腳力好的兩人，抄了近路，摘過來分送眾人品嘗，一顆入口酸澀清香。沙棘生在高寒之處，符合自然相生相克的道理，所含熱量極高。大家吃在嘴裡，連爬山運動，身上頓時散發陣陣熱氣。穿衣厚的同行人脫下外套，挂在腰間，頗具徒步風姿。

向上攀，山勢愈高，山林更加茂密繽紛，山花散落一地。眾人俯身彎腰，穿梭其間。一棵樺樹，有一枝旁逸斜出，竟在空中自由飛舞。大家與其相擁，留影拍照，忘卻疲憊。

幾個迂回，天空變得晴朗蔚藍，觸手可及。眾人先后登頂，俯視腳下，山勢延綿，奇峰連天，層林盡染。尋一開闊地，大家席地而坐，拿出食物，相互敬讓。

“是26億年前那場‘阜平運動’造就了這奇山險峰的絕美雄秀！不知歲月更替間，曾為多少徒步攀山者送上磅礡秀麗的風光呢？”有同行的史學愛好者挑起話題，“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就曾游經此地。”據載，在那個癸酉年（1633年）的七月二十八徐霞客從北京城出發，八月初四抵達阜平。當他走到千峰山一帶，曾發出“向所望東北高峰，瞻之愈出，趨之愈近，峭削之勢，遙遙逐人，二十裡之間，勞於應接”的感慨。

恍惚間，仿若聽到徐霞客和無數攀山者的腳步聲依舊鏗鏘……時間飛逝，天近黃昏，夕陽映照千峰，萬物投下長影。幾個寒噤后，眾人才醒神，恍悟回路漫長。

《 人民日報 》（ 2024年12月26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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